《阴阳界:胡金铨的电影世界》读后感10篇

时间:2022-11-24 16:07:17 作者:壹号 字数:31032字

《阴阳界:胡金铨的电影世界》读后感10篇

  《阴阳界:胡金铨的电影世界》是一本由吴迎君著作,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35.00元,页数:370,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阴阳界:胡金铨的电影世界》读后感(一):赞

  少见的一部关于胡金铨电影分析的优秀专著。

  以胡导后期代表作《画皮之阴阳法王》中体现的佛道思想的“印记”,来贯穿胡导所有电影作品包括其对老舍的研究、小说创作,乃至其个人处境,粗见体系。而作者对中国古代史学,尤其是佛学知识的掌握,解决了此前诸多评论的不究竟、不彻底之处。如果作者对中国书法国画与古代诗学的赏鉴再有涉及的话,会更出彩。赞。2012.3.27

  《阴阳界:胡金铨的电影世界》读后感(二):就書論書

  不可否認這本書對胡金銓電影研究的貢獻,可以看得出作者的認真。我也確實抱著非常大的熱情把書買來,並且斷斷續續讀完了。然而一讀之下,卻大為失望。

  首先是文章結構的問題。文章從第一章立論帶出所謂胡氏電影三原色之後,就直接進入文本分析的第二章了(當然,關於這個第二章我還有話要説),沒有literature review,讓我不知道此前的胡氏電影研究究竟對作者的觀點形成有怎樣的啓示,還是説此前的研究什麽也沒說?那麽作者的研究新意何在,意義何在?此外,也沒有methodology的討論。從立論的所謂胡金銓電影的“中間性”,“懸置”,乃至“流散”,“行走”,多少都看到薩義德的《知識分子論》的影子,以及後殖民理論的影子,作者也在文中幾次提到,但就是沒有對他的理論的簡單討論。問題是,你要用人家的東西啊,你也該簡單說說人家的東西哪裡好,哪裡不好,哪些可以用,為啥要用,怎麽用吧?

  既然作者不說,那麽我只好通過對文章的閱讀來找出論者的方法論。在第二章的電影美學分析中,論者不厭其煩地討論了胡金銓電影中,個人場景,兩人場景,三四人場景,乃至多人場景的獨特調度手法,并最后提出了一個頗有新意的“摺子影戲”的概念(然而我沒有看懂這個東西究竟是什麽)。然後每次都不厭其煩地拿出阿里洪的著作來做對比參考,意欲證明胡氏電影在電影美學方面是獨出機杼的,与歐美電影在形式与風格上完全不同的“新電影”。然而這樣的方法論究竟是不能成立的,正如作者自己所論,這様的立論最后是要懸置在陰陽界里,上下不得的。因為所有的文本都是有傳承,有語境的。作者的文章最大的一個問題就在於由始至終沒有把對胡氏電影的討論放到那個更應該給以討論的語境中去,那就是放到整個電影史与政治史的互動,尤其是香港電影史,尤其是香港類型電影史的脈絡中去討論。在這本書中,我們看到的胡氏的電影是遺世獨立的,是超塵脫俗的,是要成佛成仙的……(當然最后作者也說了,最后都成不了,只能變成陰陽法王的臣民)

  再次,還是第二章,我要説的問題是關於電影文本分析的。電影不是只有人和景以及攝影機這三個東西的。所以我不知道作者繁複不厭其煩地討論胡金銓電影里一個鏡頭里出現多少人,還有他們和鏡頭距離多的事情意義何在。更合理的對於電影美學討論的布局,應該是以論點爲基礎,然後才展開的,而不應該是這種羅列式,排列組合式的窮盡可能。比如,你可以發現胡氏電影的好用大遠景,目的何在,達到了怎麼様的美學作用?他的場面調度有怎麽樣的特色?他的用光,他的剪輯,他的音樂,他的角色,他的節奏等等。他們是怎様服務於“中間性”這個立論的?第二章是整本書最讓我難以卒讀的部分,且不論這本書語言使用的詰詘聱牙。我不知道這是作者故意為之,還是行文習慣使然。

  全書讀罷,一回味,似乎再難找到我閱讀第一章時的幸福与興奮。

  《阴阳界:胡金铨的电影世界》读后感(三):《新京报》:如何想象和叙述“胡金铨”

  书评人 张慧瑜

  2011年岁末徐克的《龙门飞甲》3D版掀起一阵观影狂潮,香港电影人总算拍出了一部“叫好又叫座”的武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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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胡金铨的创作历程与精神求索固然孤独,但并不是没有艺术同道的,如托尔斯泰自《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向《复活》的转变,陀思妥耶夫斯基自《罪与罚》、《群魔》到《卡拉马佐夫兄弟》的转向,均是面临着对精神乌托邦的苦苦求索。但胡金铨的另一困境在于,电影终究具有极强的商业属性,他一旦加入精神的探索,票房必定大受影响。《大醉侠》是他初涉武侠题材,本不被邵氏老板重视的这部片子,没想到影院放出后竟大受欢迎,继之的《龙门客栈》,虽短期内完成,但其戏剧性与独具魅力的打斗成功地吸引了观众,不仅在台湾、香港,还在东南亚地区引起了观影狂潮,且对后世有深远影响。有此铺垫,胡金铨意图自《侠女》开始建构自己的精神图景,此片对佛禅境界的探索是极有开创性和艺术进境的,无奈曲高和寡,票房惨淡。而胡金铨作为一位电影领域的创作者,悲剧性在于,明知前途坎坷,个人的精神索求与作品载体的工业属性难以兼容,但服从于艺术良心的他只能“一意孤行”,不愿为了外界的因素勉强自己去拍无谓的片子。我记得看他的最后一部作品《画皮之阴阳法王》,不禁暗自慨叹是否廉颇老矣抑或创作处处受制,唯见吉光片羽的段落,却难以看到整体的华彩;不过这仍是一种“伟大者的失败”,因为胡金铨作为思想者的求索依然一以贯之地倾注在影片中,他对文化家国的构筑从未停止。在这种意义上,有缺陷的寻梦人要远远胜于圆滑讨巧的碌碌之辈。

  中国气派的电影美学

  如果把胡金铨和金庸放到一起比较,会发现一些比较有意思的特点。他们一个是新派武侠电影的开创者,一个是新派武侠小说的代表人物,但均全然不会武功,却是儒雅的、深受中国传统文化浸润的文人。武侠类型电影或文学在他们手中大放异彩,并不是其对武学本身的钻研,而是将其他艺术门类的因素引入其中,如金庸以西洋小说的创作方法写中国武侠,以传统典籍诗赋的内涵文意“编造”虚拟武功招数,令人大开眼界;而胡金铨的武侠电影别开生面,是因为他将中国戏曲、绘画、音乐融汇到电影的创作中,形成了独属于自己的电影美学,在后世不断被悉心模仿,却无法被超越。

  胡金铨在北京长大,戏园子是他小时候爱去的地方,喜看京戏,尤其是热闹的武戏,没想到成年后自己拍电影派上了用场。他自己说,“我对武术一点都不懂。我拍的动作完全是从国剧中借来的,我的武打动作是将舞蹈、音乐、戏剧合而为一,我把平剧动作分解,并且想尽办法让它们在电影中达到最惊人、最突出的效果。”事实上,练家子如果看胡金铨的武侠电影,肯定会大有意见,因为现实中的交手不是这么打的。胡金铨设计的动作节奏感很强,配合着传统意味的音乐,交手时往往还有那么兀然一顿,分明是对京剧打戏的化用,我们作为外行辨不出如此这般实用与否,但放在电影里却是形式感十足,好看得紧。而《侠女》中的竹林之战更是神来之笔,侠客的上下飞舞与竹影相映,剪辑快慢相间,目不暇给,堪称“以人的血肉之躯在空间疾笔狂书”,充分展示胡金铨的艺术想象与创造力(这一段落让我想起爱森斯坦《战舰波将金号》中的“敖德萨阶梯”和希区柯克《精神病患者》的浴室谋杀场景,均为教科书式的经典)。后来李安的《卧虎藏龙》,张艺谋的《十面埋伏》中都刻意设计出竹林打斗段落,向前辈胡金铨致敬,当然亦暗含超越之意,至于效果如何,我们一看便知。

  胡金铨的电影美学之中国气派,独具魅力的武打设计是一端,而可意会难以言传的意境营造更是至关重要。胡金铨电影多自然的风景,以空镜表现;多人物在风景中活动,融为一体;多传统建筑,与剧情交织无间。如此说来,与中国传统绘画的意境差似仿佛,古典意味十足。其实,意境的营造是一桩吃力却不易讨好的事情,对创作者的文化修养显然要求极高,且会放缓作品推进的节奏,影响整体结构,观者理解起来比较困难,不欣赏不说,可能还以为是赘疣。这如同汪曾祺的许多小说,大量融入民俗化成分,初始出现时亦引起很大争议,认为这样写已经不像小说了。胡金铨的后期电影也难免引起这样的误解,时常被认为结构松散无力,情节性弱,殊不知这正是胡金铨电影美学的独特之处,着重对意境的追求,而非一味地瞩目于故事的叙述,因辞害意。

  传统中国的山水画,讲究的是风景与人物的融合,也即天人合一。胡金铨深谙此中之道,他的人物若出现在山水或小桥、楼台间,必构成一个疏密相间的场面,极具古典传统韵味。有意思的是,水墨画特殊的“留白”特征,置诸于动态的映画中,胡金铨奇妙地以烟气来解决,无论是正邪双方决战,还是谈经论道或行走山间溪畔,均有烟雾缭绕,使原本过满的画面为其所掩映,空间顿有疏朗之感。在胡金铨这里,满溢是一种缺陷,部分的缺失反而更能构成韵味十足的美感。自不必说,这是古典意味的美学追求,胡金铨的旧派文人印记是无所不在的。

  曾有论者说胡金铨电影的人物无情无欲,“多兵分二路,忠奸分明,清晰如舞台上的脸谱”。这也是不少观者对胡金铨处理电影中“感情戏”的认识,几达成共识;而深究内里,这与其电影美学的独特性是分不开的。胡金铨深受儒道释诸家思想的浸染,“发乎情止乎礼”、“无为而无不为”、“色即是空”等观念构成了他对“儿女情”的认识。台湾电影学者焦雄屏说,“有人批评他的电影‘人性’层面付诸阙如,但另一方面,我们由他滔滔不绝谈论佛教教义,可窥知这种人际疏离的来源之一:佛教最高的涅槃,与无欲无悲的极乐境界,是胡氏私下推崇者。”我们可以对比一下《龙门客栈》与徐克后来翻拍的《新龙门客栈》,前者对主人公萧少鎡和朱辉的感情关系之刻画,少许言谈,悄然回望,多次欲言又止,细腻深沉,极具东方式的含蓄简约;而后者中的周淮安和邱莫言显然是对原作角色的对应,情感表达的方式也差似之,但徐克又添加了张曼玉饰演的客栈老板娘金镶玉,妖娆风骚,烟视媚行,搅动起整部影片的江湖风情与世俗烟火气。如此的比照,足可看出胡金铨和徐克创作理念与美学追求的相异。

  如胡金铨这样亟亟追索精神指向的导演,在他的时代已是寥如星凤,更不必提我们这个追名逐利湮没一切的掘金社会。身处名利场,胡金铨却自觉地疏离其间,有大勇气探求个与群在大时代的生存困境与突围,即使摆脱不了漂泊的命运,亦其犹未悔。如果能卸却导演的身份,胡金铨毋宁说是一个读书人,他博古通今,了然于西方文化,以之观照本民族的传统文明,一往情深,执意做古典的守望者。昔者不可追,他只想在自己的作品中重现那一抹荣光,即使短暂,胜于虚无。“萧萧风过之处,摇荡的芦苇丛中”,我们或许感知到清冷的凉意,但在此独有的形式下,有着胡金铨的文化图存情结,隐含脉脉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