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的努力都是凝聚

时间:2022-11-20 20:10:07 作者:壹号 字数:8729字

  小时候父亲做的一件事情,一直到今天还让我记忆犹新。

  每一天的努力都是凝聚父亲是个木工,常常帮别人建房子,每次建完房子,他都会把别人废弃不要的碎砖烂瓦捡回来,或一块两块,或三块五块。有时候走在路上,看见路边有砖头或石块,他也会捡起来放在篮子里带回家。久而久之,我家院子里多出了一个乱七八糟的砖头碎瓦堆。我搞不清这一堆东西的用处,只觉得本来就小的院子被父亲弄得没有了回旋的余地。直到有一天,父亲在院子一角的小空地上开始开沟挖槽、和泥砌墙,用那堆烂砖左拼右凑,一间四四方方的小房子居然拔地而起。父亲把本来养在露天到处乱跑的猪和羊赶进小房子,再把院子打扫干净,我家就有了全村人都羡慕的院子和猪舍。

  当时我只是觉得父亲很了不起,一个人就盖了一间房子。那时我家穷得几乎连吃饭都成问题,但我父亲没有放弃,日复一日捡砖头碎瓦,终于有一天有了足够的砖头来造心中的房子。

  后来的日子里,这件事情凝聚成的精神一直在激励着我。在我做事的时候,我一般都会问自己两个问题:一是做这件事情的目标是什么,二是需要多少努力才能够把这件事情做成,之后就要有足够的耐心,因为砖头不是一天就能捡够的。

  那位老师叫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

  在我上初二时,他教了我们一学期的手工课。手工课不是主课,所以班里很多同学并不重视。难得的是,他上课很认真,经常鼓励我们发挥想像力搞一些小发明,或布置一些手工作业。

  只要努力了记得有一次,他要求我们“变废为宝”自制一把小刀,说每个人都必须完成,因为得分会记入期末的总评成绩。那时我特别希望自己能够得90分以上,因为每次上课,他都会把得90分以上的作品放在讲台上的一个“专区”里,让大家排着队上去参观。这是一种巨大的荣誉!

  为了这个梦寐以求的90分,我一回家就四处找材料,从我家附近的一个建筑工地上找到一根光亮干净没有锈痕的废锯条。但是接下来的工作可让我犯了难:我家没有磨刀石,这可怎么办?突然,我的脑海里灵光一闪——我家门口的楼梯不太光滑,表面上布满芝麻大小的凹坑,在上面磨锯条一定行!于是,那几天一放学,我就端一碗水坐在楼梯口,把地和锯条都洒湿,然后就撅着屁股呼哧呼哧地磨起来,一直磨到母亲叫我吃饭时,才长出一口气收工回去。就这样卖力地干了两天,我的小刀终于“完工”了!

  上手工课那天,一看到别人做好的小刀,我心里立马凉了半截。别人的刀刃磨得又光又亮。刀锋也长;而我的刀刃在楼梯上磨得黑不溜秋的,刀锋也是短短的,只能算是“小匕首”。老师开始一件件地“鉴赏”了,他很认真地给每一把小刀打分,每逢有做得精致的,他都要夸奖几句,并把这件作品放到讲台最前面的“精品区”里。突然,周围一阵大笑,只见他从一堆精致的小刀里抽出我的“小匕首”,脸上一副诧异的神情。我的心猛地收紧了,泪水也涌上了眼眶。

  “这是哪位同学做的?”他的嗓门儿平日就很大,今天更是让胆小的我打了个寒噤。我犹豫着站了起来,周围的笑声更大了。“告诉老师,怎么回事?”我强忍住泪水哽咽地解释道:“我家没有磨刀石,这是我在楼道里磨了两天才做出来的。”

  “哦——他微笑着轻轻地把我的小刀放到”精品区“里,和那些制作精致的小刀搁在一起。

  从那以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尽了最大的努力,别人就不会轻视我。直到现在,但凡我做一件事情,纵然身边高手如云,我也绝对不会为自己的弱势而自卑。因为我知道,只要自己努力了,就对得起天地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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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哥在其后半年里,基本闲在家里。我们一开始想,到哪里也有一碗饭吃,但是找了几个事都没做长久。突然没了收入,积蓄一点点掏空了,我哥家里天天鸡飞狗跳,侄女考试也发挥失常……事情层出不穷,直到我哥终于找到一个稳定的工作。

  这个新工作,薪水微薄,却很清闲,干两天休一天。我们都很知足,累了这些年,也能轻松一下了。至于钱的问题,我和弟弟自给之外,略有余力可作贴补。说起这些话,是在端午。全家团聚,饭毕我们兄妹几个在小院里闲聊,这样宽慰着我哥。

  夜色里,看不清我哥的脸。他本就寡言,近来话更少了。只看见他勾着头,站在葡萄架下,烟头一明一灭。

  端午一过,天说热就热了。走在树荫下,也觉热浪袭人。城市大搞建设,路边正在挖天然气管道。几个戴黄头盔的工人在施工,半天的功夫,已挖了一大堆泥,高高地堆到路边。

  我下班时踮着脚走过,突然看见积着水的管道里,那个又高又瘦,长筒靴踩在黄泥浆里,眼镜顺着汗水快滑到鼻尖的工人,不是我哥么?算算正好是他的休息日。我没有喊他,嗓子眼被堵上了。阳光这样白亮灼人,眼前一片模糊……

  我哥从小到大,一直很努力,不偷懒,不贪心,很呆板,很笨拙。生活于他而言,从来没有一点偷闲取巧的可能。

  这样的人,在这世上占了沉默的大多数。现实乏善可陈,幸而有人间乐趣种种。有人嗜烟,哪怕一包红梅;有人好酒,哪怕一瓶二锅头;有人摸着牌可以不眠不休。这些都是快乐,真实的快乐。

  而我哥,在埋头死扛之外,何以解忧?说来奢侈,仍是他那一抽屉听旧了的磁带,他那把已经磨破的老吉他。他仍然酷爱的切·格瓦拉,睁着一双倔强的眼睛,据说那里面有一种东西叫坚韧。人的坚韧,是一丛鲜花,在瓦砾里也能骄傲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