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证明动物都喜欢大自然谁

时间:2022-11-20 18:20:40 作者:壹号 字数:12352字

我对不少事情的看法,看似坚强,实际上很脆弱。比方说:动物应该生活在大自然,而不是动物园。如果有人不这么想,而他又善于雄辩,我也许就会动摇。

  谁证明动物都喜欢大自然印度一个动物园老板的孩子,就责备我们这些天真的人类,说我们一厢情愿地以为,动物有多么热爱野外,多么热爱远走几公里,只为了喝一口河水,还要被河里的鳄鱼吓得半死,或者,多么热爱狂奔到心脏都快爆炸,却连只兔子都捕不到,又或者,以为动物多么热爱永恒地被蚊蝇绕头飞舞,永恒地被吸血的小虫死叮在伤口上。

  这个孩子还说:当我们这些人全心相信土拨鼠爱钻洞,狮子爱奔跑,蟒蛇爱猎杀的时候,我们自己去快乐地为自己盖起遮蔽风雨的房子,装自来水管,去医院看病,到超级市场买洗干净的肉……我们这么享受干净的水和食物,安全的住处,有人替我们剔去鱼的刺,有人拔去我们的坏牙。这样的我们,却自命正直地相信动物都该活在野外,发炎,拉肚子,牙疼,中暑。

  这个孩子觉得动物园绝对是天堂,住在里面的动物都幸福得要命,才不可能想念野外饱一顿饿十顿、整天担惊受怕的日子。如果把这些动物再赶回去,赶回大自然,那叫惩罚,不叫给它们自由。

  我没有被这个孩子说服,我觉’得认定了自己奇奇怪怪的想法去出手干涉动物的生活是件很蛮横的事。可是被干涉的动物是不是比较幸福,我就不知道了。笼子很小的鸟,鱼缸很小的鱼,当然很苦,那如果笼子大得像一座楼,鱼缸大得像一座湖呢?

  有人喂养和照顾,渐渐失去天性,描述起来很可悲。但是孩子啊,我们自己就是这样长大了的,为了换取医疗、食物、住所、汽车。我们心甘情愿地住在舒服的笼子里,做很多工作,参加很多考试,观看也被观看。

  我本以为我可以很坚定地在动物园这件事上发表意见。哪知道一个小孩的质疑,又让我看到了自己。

这个故事我已讲了几十年了。是我刚参加工作时我师傅讲给我的,我这辈子怕是不会忘记了。我讲给我的同志,朋友,孩子,原因是要告诉人们;人,要知足。欲望是无止境的万恶之源。

知足老爷的故事在早年间,有一大户人家。夫妻二人闲来无事,就打赌,夫说;世间人该有知足的。妻说;我看没有这样的人。于是夫就非要找一个看看,一转眼秋天到了,夫来到一桥上。就听有人唱;有稀又有干,吃得冒热汗,人要能知足,活过天上仙。夫听罢乐了,这回我可找到知足的人了。于是把此人领回家里,告诉家人,就叫他知足。从此知足衣食不愁,又有住地,可他闲不住美天家里脏累活都是他干。转眼一年过去了,知足是无要,无求。夫这才对妻说;如何?你看知足是不是知足的人啊?妻道;我看不一定吧。我们再看。冬去春来,妻让丫头给知足送去银两。知足没要,妻就想,世间有,酒,色,财,气。我就不信一样他不爱?

这里妻可就下了功夫了,在家里的丫头里亲选了一位叫腊梅的,这丫头可不一般。模样美身才好,又善解人意。妻对她是如此这般的教了一通,于是,才引出一段知足老爷与腊梅的故事。每天里腊梅是时时,事事,处处不离知足身边。开始知足还真挺住了,不是有句老话,英雄难过美人关吗!况切知足就是一般人。春去夏走秋来到,知足到底还是上了套着了招。此时妻拉上夫去看看知足的作为。夫无言答对妻,第二天夫把知足叫来,告诉他让他去一趟江南,去找一位亲戚,给他拿了足够几个月的路费,还说找不到不许回来。

知足到了江南找遍了各个地方就是没有那个亲戚。路费花没了没法子,知足只好重抄旧业,开始要饭。又到了深秋天,知足来到一座破庙里避风雨,这时他想起那封信来,想到我依然又是个要饭的,也回不去了看看信里写的啥?于是打开信来看,信中写着;知足老爷戏腊梅,忘记桥下那堆灰,江南无有亲娘舅,送君千里永不回。此刻知足才明白东家的用意!

人间有知足的人吗?酒,色,财,气。你抵挡得住吗?古今中外概莫如此!人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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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名字以后,才会有赞美和思念一种野草的歌和诗吧?每个少年都是诗人,我却很难给不知道名字的一种野草唱歌和写诗。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我一直为一种极熟悉却叫不上名字的野草而羞愧,为一提笔描写景物就是野草怎么怎么而羞愧。我始终相信任何一种野草走进文字都是一种特有的光芒,我希望知道那是谁的光芒,谁的恩赐,谁的“眼睛”。

我不是不熟悉野草,而是十分熟悉;我不是不思念野草,而是不能叫出和写出“佳人”的名字——当我想唱却唱不完整首歌,当我想写却空出那个名字,那种感受难以形容。古人写野草,也是“离离原上草”,也是“草色入帘青”,也是“缓寻芳草得归迟”,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我依旧觉得遗憾,觉得这对野草的爱还不够。

我的身边始终缺少一位博物学家,这也不要紧,却一直没有一个能够叫出多种野草名字的良师益友,这不能不叫我耿耿于怀,认为是人生一大憾事。我没有机会学,也没有勇气问。很多人连野草本身都不在乎,更不在乎它们叫什么。离开老家以后,我竟也变得不在乎,虽然那些野草一旦长到心里,就很难彻底清除。

也不是毫无办法。可以给你最喜爱的野草重新命名,犹如世界还很小很小的时候。不过,写童话可以,一旦再一次来到极熟悉却“不知名”的野草面前,我照旧会张口结舌,会羞愧,会纠结——如果它的名字已经叫做“兔儿伞”,我偏偏叫它“小糖果”,这被允许吗?这个所谓的昵称能让它高兴吗?“兔儿伞”永远不会开口告诉我答案,但错不在它。我喜爱上一个仅仅不会说话的伙伴,更希望这种感情从不模糊和混乱,最好的喜爱应该清晰、准确而且唯一。我的口和笔都不是哑巴,我希望自己开口便能叫出那个独一无二,又被野草自己承认的名字。

野草群生而繁杂,然而我清楚“青草之乡”里其实是一个个不可或缺、不可替代的个体。我应该叫出自己经历的每一种草的名字,尤其是生长在家的附近、道路的两边和田间地头的草,再叫不上来,它们就果真成记忆里的“野草”和“乱草”了——那些被踩过、被割过、被烧过的草,我更要尽早叫出它们的名字。我一生下来,即使再低微,也很快会有一个名字,长大后不满意,还可以改来换去,给自己定一个完美非凡的名字:在这方面,我比野草幸福多了。

我真的太笨,经朋友乔的提醒,最近才想起去买本野草图鉴书来看,对着手绘图鉴回忆野草的每一处细节,不由一下子记起谁的带着棱的长茎在一边爬行一边扭动,谁的果实起风时会相互碰撞并发出声音,谁的花瓣白天拢起而待到月光洒下才会美美地盛开……重温童年的野草,我惊喜得两眼湿润。我像在童话中,重新成为孩子,用纯真的手指去触碰和抚摸它们。我也终于知道,原来它就叫“酢浆草”,它就叫“知风草”,它就叫“附地菜”,它就叫“垂盆草”,它就叫“长裂旋花”,它就叫“拉拉藤”……我跟这些名字走失多年,现在终于得以相认,怎能不高兴?我甚至感到——我一下子成了大富翁!

野草不但可以感染和倾诉心灵,更能唤起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故旧情怀。我希望自己回过头来,终于能够叫出它们的芳名。

“十步之遥,必存芳草”。我愿意带上一个孩子,兴致勃勃地告诉他这种草叫什么,那种草叫什么。仿佛,人们不会要的名字都给了野草,而无论叫它们什么名字,都是娓娓动听的!